时值初春,京都寒气未褪,杨钧山大刀阔斧的坐在堂内的首位上,他一身玄袍,颌下留着短须,一双虎瞳不怒自威,让有些冰冷的空气中充斥着些许沙场的味道。隔着噼里啪啦烧着碳火的暖炉,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位青衣公子,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,剑眉星目,嘴角含笑,正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。
这便是名传京城的方家方子远。其父方元知贵为大梁丞相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自身也有惊世骇俗,才贯古今之资,杨钧山虽然不喜文官,但有些事还是不得不服。
如今杨钧山端坐厅上,表面不动声色,在暗处却微微颔首。他平日里远离京城,在边疆驰骋沙场,抗击胡人,极少有回京的时候,但虽隔京城千里之远,他从他人口中听到关于方士文的传言却丝毫不少,诸多如天资不凡,文武双全之类的评价更是不计其数,此次在厅内见得真人,虽容貌尚显年幼,但这风轻云淡的气质却不由得让他暗暗称道。
只是不知他此次突然登门拜访,指名道姓的要见子倾所谓何事?杨钧山心里有点疑惑,却没当面点出。
在杨钧山打量着方士文的同时,方士文也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自己身前这位名震天下的大将军。他早听闻杨家世代皆为英豪,为朝廷不知立下多少赫赫战功,而杨钧山更是杨家除去杨老爷子外唯二的高手,一身修为已达后天,今天在其府内见到真人,只感觉肃杀之气四溢,不负英豪之名。
但是武人可不好对付,方士文在心中暗暗咂舌。
“真是好茶。”
脑中思绪收回,方士文长叹一声,放下茶杯,望着杨钧山情真意切道:“想不到叱咤沙场的将军府内也有如此好茶。”
“什么狗屁好茶,你喝的是我唤下人去市集上花了九文钱买来的茶叶沫子。”
听闻此言,杨钧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,摆明了没有好脸色。方士文见状也不恼,他知道如今临近杨老夫人大寿,府内事务繁忙,杨钧山自身都忙得找不着北,如今碍于面子还要费时间来陪自己这个小辈,任谁都会有些不开心。
“你找我家子倾有何事,有话快说有屁快放!”
杨钧山见方士文主动挑话,也就不再遮掩,单刀直入的问道。他本身就与方元知没什么私交,更何况是他的儿子。
“其实也并无要事。”方士文笑吟吟的看着杨钧山,杨钧山听得此言气息不由得一滞,正欲发作,却又看见方士文神色一正,朝着自己拱手道,“子远早就听说杨将军之女眉目如画,气质空灵,如今更是戎装在身,鏖战边疆,如此巾帼不让须眉之姿让子远心神向往,特地前来一睹芳容。”
“小子好胆!”杨钧山面色铁青,一掌重重的拍在案几上,茶水四溅,发出“彭”一声巨响。“你是在耻笑我杨家无后,只能让一个姑娘去边疆打仗,用来遮羞吗!”
“非也。”方士文感受着杨钧山身上传来的威压,面上依旧神色不变,“子远所言皆是发自肺腑,句句属实。”
杨钧山虎目圆睁,目光直直射入方士文的双眸,方士文则是坦坦荡荡,神色不变,一脸镇定的回视。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,对峙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,杨钧山突然大笑出声。
“方家真是出了个好小子!”话语间,他让下人上前扶正茶杯,重新沏了一杯茶。杨钧山端起茶杯,大口缀了一口,重新审视着方士文道,“不过是想来看我女儿,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,真不愧为丞相之子,脸皮厚的可以。”
“杨伯父谬赞了。”
方士文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。
“别套近乎,谁是你伯父。但既然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,那我让你见见她又如何。”杨钧山摆了摆手,似乎不再想和方士文讲话,专心的喝起茶来。
“谢……”
方士文谢字还未落空,像是心生感应,回过头去,却看见厅堂门口静静地站着一位少女,白裙出尘,英气内敛,清冷脱俗,她就静静地站在那,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剑。
好一个惊为天人的女将军!
方士文心中一动,脑中又响起方才在茶楼听得的那时断时续,却又坚韧非常的琴声。
“爹爹。”少女朝着杨钧山的方向点了点头,算是问候,转而把目光转向已经站起身来的方子远。只见对方眸中微光闪烁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这就是方家方子远。
杨子倾注视着面前这个青衫洒然,剑眉星目,有些年轻过分的男人。她这几年虽是在塞外,但自小也是在京城长大,且在置换衣裙的时间里,杨笙绶眼冒星光,兴奋异常,恨不得把方子远那充满奇迹的生平说个透彻。
方家独子,其父方元知贵为当朝丞相,十岁时便以其非人之智连破悬案,名动京城,尔后又连出计策,绞杀掉名动一时的刀斩四方。再后来又因琴棋书画,茶道箭术都惊为天人,被多方名家赞不绝口,传说自身在十五岁时已是一流高手,才贯古今,惊动圣驾,如今面圣不跪,亦可随意进出皇宫……如此种种,都出自一人之身。杨子倾就算心性淡然,在杨笙绶讲完之后也不禁有些愕然。她平日里只听得方士文很是不凡,却没想到如此不凡。
“在下方士文。”
方子远依旧是嘴角含笑,目光悠远。
“方子远大名如雷贯耳,子倾在边境也多有听得。”杨子倾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,清冷空灵。“只是不知方公子突然造访是为何事。”
贵府的人都这么率直吗。
方士文心中感叹,没想到杨子倾长的风灵玉秀,性格居然也如杨钧山一样直来直往,一点人情味也没有,当真是个奇女子。
“在府外茶楼听得琴声,适才知道是将军府明珠回京,心中仰慕,索性寻着琴音,特来拜会。”方子远姿态做足,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。“如今见得杨姑娘,果真生得清新脱俗,国色天香。”
“方公子过誉了。”杨子倾不悲不喜,“小女子随祖父扎驻边疆,琴棋之技早已淡忘,方才不过是和家妹怀念往事所以才略弹一二,只是琴声粗糙,倒是让公子见笑了。”
“方家小子,要是再不说正事老子就把你扔出去了啊!”
在一旁闷头喝茶的方钧山冷哼一声,其中护犊之意不意言表。
“小子明白。”方士文洒然一笑,不在藏拙,而是大大方方对杨子倾道,“我听得杨姑娘琴声虽铿锵有力,但却好像心中有虑,不得其解,如今方子远冒昧来访,不为其他,只为姑娘解虑而来!”
“方公子又怎知我心之虑,若是不知我为何所虑,何谈解虑。”杨子倾心中微动,却又很快平静下来。
“杨姑娘生性淡寡,自身又为将军府明珠,所虑之事自然是家事国事,如是家事,子远如今或许帮不上什么忙,但如果姑娘所虑为边疆之祸……”方子远顿了顿,而后一字一句道,“某愿为姑娘斩去祸根,从此一劳而逸!”
话语尽出,杨子倾内心震动,再看向方士文时,却见他此刻悠然尽褪,嘴角仍在含笑,但目如极电,双手背负,如同一尊天尊铜像,狂气无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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